酒酿维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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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in

这篇超级棒!!!!!!

返影入深林:

# 瞎考据(私设)觉得宝石人是没有痛觉的


# beta版,完全应 @生鱼片 要求强行发


# 我尽力了




 






波尔茨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过自己能感受疼痛。


 


疼痛是低等生物自我保全的一种方式,幼年时老师这么教导。“疼痛是为了逃离死亡而诞生的,而宝石是不会死亡的。所以你们没有这种感觉。”波尔茨很少关心战斗以外的事情,却莫名其妙地记下了这句话。他走出房间的时候遇到刚巡逻回来的戴亚,对方非常亲切地和他打招呼:“今天的课程还顺利么?”


 


波尔茨从沉思中回神,抬头看见夕阳的余晖从立柱间洒下,在戴亚的头发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。他脸上的微笑温暖纯粹,眼睛里闪烁着粼粼烁烁的光。戴亚比他早出生几十年,与他一样是稀有的钻石属。


 


这就是钻石,美丽得仿佛幻觉


 


“还不错。”波尔茨回答。


“那就好。”戴亚笑得更灿烂了,“明年波尔茨就要出去巡逻了呢,今年要跟老师好好学习哦。”


“我会的。”


 


波尔茨与戴亚肩并肩走着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说是聊天,其实大部分是戴亚在讲述巡逻的见闻,偶尔波尔茨回答戴亚的提问。到了分别的岔路,戴亚突然问:“会害怕么?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会害怕么……啊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,只是就算是硬度十的我们,第一次从‘听说’变成‘面对’总会有些许胆怯吧,至少我当时是这样的……”戴亚的声音越来越小,仿佛说错了话。


波尔茨皱起眉,停顿了片刻,说:“不会。”


“这样,波尔茨果然是个很棒的孩子呢。十分抱歉。”


 


波尔茨走到一半停下来,转身看着空荡的路口。他从诞生日始便被告知自己拥有最优秀的属性,最高硬度的钻石属里最坚韧的一个,为战斗而生。从未有人怀疑过他会是最强大的战士,他也从未设想过战斗之外的未来。而现在戴亚却问他,会害怕么。


为什么会对既定的命运感到害怕。对于几乎不存在死亡概念的他们,只要不被抓走一切都没有区别,为了胜利,为了守护,简单纯粹的生活方式。


 


波尔茨直觉戴亚的问题不仅仅关于害怕,戴亚的语气、语调、表情都在述说另一件事,但他无法理解。


于是他回答:不会。


没有什么好怕的。拿起刀,斩下去就好了。


 


他在寂静里又蓦然想起“疼痛”这个概念。甚至冒出个荒唐念头:


 


美丽是疼痛的一种伪装吗。


 


 


第二年他开始和戴亚组队。戴亚是一个很优秀的前辈,教会了他许多东西,战斗的技巧,与大家相处的方式。一开始月人还没有那么强大,对于他们钻石属而言是不值一提的障碍。戴亚看着他,眼里盛着温柔的赞许与期待,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与自己的黑色不同。有一次他们巡逻到海岬,正是花朵盛放的季节,听说花是有香气的,但他们没有嗅觉。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些生命短暂的浮尘,而戴亚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朵白花,问他:“波尔茨喜欢花吗?”


 


为什么会喜爱这些低级的、脆弱的生物。他这么想,但他看见欢喜从戴亚的眼睛里溢出来,于是他不再继续他的不屑。倒是戴亚自顾自地回答:“可能是不喜欢吧,毕竟波尔茨那么强大,而花太弱小了。”


 


“但它很衬你呢。”恍惚间戴亚倾身而上,将那朵小花别在他发间。他瞪大了眼睛,戴亚促狭地对她眨眼,解释道:“没事的啦,它的茎是有韧性的。弱小的东西有它自己活下来的方法。”


 


我不在乎韧性这种东西。但这和黄昏时试图留住光一样毫无意义。那时候他开始朦胧地感觉到戴亚是不同的。


时间不能侵害他们,但永恒会用记忆摧毁他们,而他偏见地固执认为戴亚是其中最脆弱一个。


 


 


月人的形态在不断的升级,渐渐的战斗不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。在一次战斗里,他突然听到宝石碎裂的声音,他惊愕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戴亚,戴亚挡住了月人的攻击,但手却从小臂处碎裂了,戴亚露出难为情的神情,向他道歉:“对不起,我太脆了。”


戴亚换了一只手持刀,跃到月人的云上,伤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光彩,仿佛流星坠落。波尔茨感觉到体内的内含物开始奇怪地流动,聚集到某个特殊的地方,那个点成为无法被修复的空洞,剩余的自己正在坍塌到那个点上。


他发现自己握刀的手在颤抖。


 


这是很短暂的事情,战斗本能很快反应过来,波尔茨一刀解决了战斗。


 


戴亚捡起自己的手臂和崩裂的碎片,向他道谢,他却定定盯着戴亚手上的伤口,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来。钻石的光辉比任何一种月人的兵器都锋利,毫不留情地贯穿他。


 


他意识到这可能是疼痛。戴亚的伤口让他感觉到疼痛。


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疼痛。


 


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羞耻,但他无法抑制。每次戴亚受伤时他都能感觉到疼痛,一次比一次强烈,一次比一次深刻。


总有解决的办法。如果你不再战斗就不会受伤,我就不必再体会这种痛苦了。


 


他开始剥夺戴亚战斗的权力。


戴亚意识到了。


 


某天波尔茨再次独自解决战斗后,戴亚问:“下次能让我和你一起战斗吗?”


 


“不能。”波尔茨听见自己说。然后眼睁睁看着戴亚眼睛里七彩的光晕褪成浑浊的灰色,在海里飘荡的水母的那种颜色,仿佛月亮从海平面沉没的时刻。


 


强者就需要担负相当的责任。


仅仅是因为责任么。


 


不是的。


我保护你是身不由己。


因为每当我看见你的伤口,就感觉自己正从内部碎掉。


因为我憎恶疼痛。


 


原野的风扬起戴亚的短发,炫目的光跳跃,像远古的音符。他双手交握在胸前,波尔茨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
 


戴亚最后抬起头,对着波尔茨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,声音轻轻柔柔:“如果……”


他没说下去。


 


波尔茨注视着戴亚,他笑起来像春天一样。但现在这个春天被他亲手毁掉了,用他的刀。他想抚上戴亚的脸,但他忍住了。


然后回答:“这样么。”


 


他再次感觉到疼痛,制服下,胸腔里的地方,燃烧起来,比断裂更彻底的破坏,比腐蚀更干净的毁灭。低等生物专属的疼痛,在他身上超越了死亡与危险的含义顽强存在着。只要戴亚存在着,疼痛就不会结束。


 


太阳终于落下。金黄色的余晖在燃烧,纯白的花,深邃的海,平原上野草离离,涌起一阵又一阵翠绿的波浪。


 


 


再后来法斯得到了合金手臂,他擅自提出了和法斯组队。


 


与法斯组队后他不怎么能见到戴亚,偶尔会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他。戴亚抱着一沓书,温柔地和他们打招呼:“早上好。”


法斯用力地对他挥手:“早上好,戴亚。”


波尔茨看着戴亚,象征性点了点头作为回应。戴亚依旧是美丽的,晶莹剔透,他不禁回忆起他握着刀站在戴亚身边的时刻。戴亚挥刀的角度改变,戴亚奔跑时头发晃动的华彩,戴亚在击退月人时对他微笑,被他责备却还要冲上去的坚决神情。记忆突然拥有实体,嵌入他,切割他。


疼痛又开始发作,像毒药一样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,但他已经学会了完美地掩饰它。


 


他知道戴亚在逃避他。戴亚不知道他也在逃避戴亚。


强大像诅咒一样。漫长的时间也无法磨灭它。


 


 


戴亚离开的那天晚上波尔茨做了个梦。


 


梦里他和戴亚并肩站着,天空中正裂出黑色的花,从未见过的类型。六十四重花瓣,巨大的月人端坐于黑云之上,宝石箭头的箭矢遮天蔽日地落下。他下意识地想挥刀,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,戴亚挥舞着刀替他抵挡着那些箭矢,嘴里安慰着:“我会保护你的,波尔茨。”


不断有箭擦伤站在他身前的戴亚,沾着白粉的原石飞溅,一片一片的彩虹般的碎片落下;戴亚已经遍体鳞伤,他却完好无损。波尔茨瞪大了眼每个音节都在嘶吼,戴亚在战斗的间隙转头对他微笑,试图安慰他。


他说,别怕啊。语气是柔软的,哄小孩子一样。


 


他最后说,我多希望我的存在,于你是有区别的。


下一秒就在箭矢中支离破碎。


 


那瞬间波尔茨脑中一片空白。明明身体还是完整的,但一切事物都不再存在。疼痛感淹没他了。


 


月人们吊着绳索下降,将戴亚的每一片细小碎片收集起来,却完全无视了他。


 


然后波尔茨醒了。身体因为缺乏能量依然疲软着,脑子却清醒了。


窗外圆月高悬。


 


“戴亚。”


波尔茨突然意识到与戴亚已经分别一百年余年了。他身边的同伴不停地换,没有人再让他感受过疼痛。


 


 


背叛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,而当它涉及到戴亚时,就成了燎原大火。波尔茨冲在队伍的最前端,天空的裂口正在闭合,已经赶不上了。


波尔茨停下来,在悬崖边望着天空,黑点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不见。那边是危险、毁灭与虚空,即使法斯成功回来了也不会改变这一点。戴亚应当与他一样清楚,但他选择了月球,他不明白原因,却不愿细想。他感觉眼眶附近的内含物十分怪异,有不存在的东西正在涌出来,他不由得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。老师的手抚上他的头。


 


“我将与你永别。”他幻听那个温柔声线说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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